【全新速发】正版 安持人物琐忆 陈巨来 陈巨来先生的回忆录 记录民国文艺界政界风云人物的轶事名人人物传记 民国艺坛回忆录与口述书籍L pdf epub azw3 2024 下载

《安持人物琐忆》为现代著名篆刻家陈巨来先生的回忆录，缘于处在书画场中，他所交接的也多是彼时圈中的名公巨卿，内中红颜也不乏其人，譬如张大千、吴待秋、冯超然、周炼霞、庞左玉、陈小翠以及袁寒云等四大票友、冒效鲁等十大狂人诸位。书中回忆了其师友以及与其有交往的民国文艺界、政界风云人物的轶事，诸如周炼霞行为不羁自云有面首十人、庞左玉气量偏狭好吃醋、陈小翠作诗喜抄古人旧句、张大千待友至厚却极为好色等等。全书文字幽默，感情真挚。

西山逸士

吴昌硕轶事

吴湖帆轶事

赵叔孺先生轶事

记大风堂事

吴待秋与冯超然

记费龙丁与陈半丁

记钱瘦铁、陶寿伯、顿立夫

记丰子恺

陆小曼

记庞左玉与陈小翠

记宋守玉

袁寒云轶事

记梁众异

记赵叔雍

王湘绮、章太炎、马通伯

吴棠和吴永（附记朱疆邮一二事）

记况公一二事

记张鲁庵

记陈蒙安

记陈病树

记夏剑丞与周梅泉

记蒋密韵后人

记杨云史

记弹词艺人黄异庵

记十大狂人事

记造假三奇人

记同行嫉妒之种种笑话

记几个纨绔荒唐子

记所见的几个名票友

润例、诊金之种种怪现状

几个旧友

李烈钧与华夫人

记程潜与杨虎

记太极形意八卦三个内家拳事

报应

后记 孙君辉

陈巨来（1905—1984），原名斝，字巨来，后以字行，别署安持，斋名安持精舍。幼承家学，篆刻初从嘉兴陶惕若，1924年拜一代宗师赵叔孺先生为师。巨来治印，承继秦汉，大气磅礴，而在“元朱文”上得心应手，造诣尤深。自张大干在香港为其辑定印行《安持精舍印存》后，陈巨来篆刻艺术蜚声海内外，作品得到金石收藏家的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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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正在學習篆刻，初從叔師只半年，自知太幼稚，因先君見諭云：先四伯父昔年亦為蘇州小官，與昌老至好，且訂金蘭為盟，故余以所作印存匯訂一冊，恭敬呈求匡謬。乃渠一手接了印冊，只見封面，未見內容，即連連說道：“好極了，好極了，佩服佩服。”余對之深為不滿。第二次又詣缶廬，攜了當年四伯父求他與蒲作英合作蘭石摺扇一柄，巧的是題款為蒲氏所書，昌老只鈐一印。余以扇呈閱，他看後又大贊不已。余笑謂之曰：“老伯也畫的啊。”他只笑笑說：“啊，不記得了。”余又指先四伯父漁門上款，詢之曰：“這是我四伯父，還記得否？”昌老乃改容相對，復取吾所刻印拓細閱……

黃孝紓，字公渚，……黃氏以久仰況公大名，請劉翰怡作介紹，恭謁況公，以文求正。況公收下後，從不啟視，隔三月後黃又去求正，況公原封不動還之，云：“已拜讀過，佩服佩服。”黃事後逢人必大罵不已也。

吴氏性格，最惮于游山玩水，中年后受超然之影响，亦以一榻横陈，自乐不疲。大千尝嘱余劝之云，宜多游名山大川，以扩眼界，以助丘壑。吴笑笑云：“你告大千，吾多视唐宋以来之名画，丘壑正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何必徒劳两脚耶。”

余与小曼相识达四十年，从未一握手，一戏谑，她生平吃任何东西，多喜吐渣，有一次余竟几乎吃了她的吐余之物。某年六月，余在其床头见一盆，似菱肉，欲取一个尝之，她大吓：“吃不得的！”余云：“红菱肉，会吃不得？”她云：“吾吐的酒酿渣呀。”一看，真是的。她吃香烟，至多吸十分之二，即丢了。吃必“中华”、“牡丹”等等，她弃后，余纷纷拾取吸之。画院中同开会，常如此，人见之不以为奇矣。她之浪费，于此可见也。

左玉人矮貌丑，但伯炎畏之如狮，因知其父有三十万可传耳。贫夫富妇，大都如此耳。可叹也。

……经余询之，左玉何时自杀？他云六九年三月在博物馆跳楼自杀身亡者。当时始终未能定性，现已证明她未有什么罪，已恢复解放了云云。……其实她如相信党，对政府相信，事情终有一天明白的，则今日仍可安然任画师如旧也。此亦旧社会封建小姐之恶性烙印有以害之也。

书籍介绍

《安持人物琐忆》为现代著名篆刻家陈巨来先生的回忆录，缘于处在书画场中，他所交接的也多是彼时圈中的名公巨卿，内中红颜也不乏其人，譬如张大千、吴待秋、冯超然、周炼霞、庞左玉、陈小翠以及袁寒云等四大票友、冒效鲁等十大狂人诸位。书中回忆了其师友以及与其有交往的民国文艺界、政界风云人物的轶事，诸如周炼霞行为不羁自云有面首十人、庞左玉气量偏狭好吃醋、陈小翠作诗喜抄古人旧句、张大千待友至厚却极为好色等等。全书文字幽默，感情真挚。

• 作者： 狂躁小虫 发布时间：2022-09-17 10:56:30

  民国时期文化人的八卦文集，白话文，生僻字以及人物或名或字或号，看着有点累。这些轶事真真假假，老先生有记黑帐的嫌疑，至于成书或非本意，后人拿出来好似利用一下“剩余价值”吧。

  至于书的内容，涉及诸多文艺界名人，看着玩吧，显见是够乱的。至于作者记录下来也许只是好玩，但也不大够意思，非君子行径。自我标榜，有点过。

  时过境迁，只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在当下恐怕依然如故，比如不时曝光的某星某事。人性使然，都那么回事。

• 作者： 不啦叽 发布时间：2010-08-25 22:06:22

  BNU图书馆藏。1.不明白为何把这三个地方能合在一本，光西藏就可以出两本了吧。2.此书经常把历史和神话混在一起说，搞得人云里雾里的。

• 作者： 团结紧张王十一 发布时间：2021-11-23 17:01:35

  旧社会人间百态，各种人物行述。大名鼎鼎，丑态百出。

• 作者： 小透明 发布时间：2022-03-06 12:51:32

  絮絮叨叨的老八卦了，心胸不够开阔，艺术有一定成就不能否认，但还是沪上小市民。

• 作者： 三宅 发布时间：2022-04-03 23:47:11

  幽默辛辣，荒诞黑暗的民国世说新语。

• 作者： 古籍萌主 发布时间：2022-03-06 12:12:52

  真是万恶的旧社会。。。

• 一只大苍蝇

  作者：霁月难逢 发布时间：2011-07-12 17:27:12

     近年少有越看越恶心的一本书，内中所记多为旧时文人相诋、相毁乌七八糟之琐事，为文眼界如此低下，且所述真真假假，有些一望而知为污蔑他人之言。通观全书，几乎每个人的劣迹都爆，唯独自己，似乎如出水之莲，但不经意间，亦漏了些马脚。略加整理如下：

     1、文中有篇专写润例、诊金，旧文人贪财的一面写的活灵活现，动不动就加倍加倍，不过作者本人的润例如何高尚，却一字不提，不免令人生疑，奈何他不说也查不到，忽见诋毁邓散木的一篇文字中透露(P185),当其治印生涯日盛之时，速件润例加十倍！沈淇泉润例限期交翻倍，便大书特书，如何不提自己限期要十倍呢？都蒙头赚钱，亦不失为真小人，百步回头笑五十，这算什么心态？散木更名粪翁，据作者说却是为了引人注目，这种小人之心全书满篇可见；

     2、P219说陈存仁本是上海一江湖医生，无甚生意，后到港月入五万元，意为其乃小人得志，滥竽充数之辈也。所幸我最近正在拜读陈之2本《生活史》大作，陈的老师无论文或医，皆为当时之翘楚，在旧社会，如果这样出身还被指为江湖医生，真是无语了。另陈在民国拟废除中医时，为全国中医界请愿发起人及5代表之一，俨然上海医界之年轻领袖人物。关于陈的生意如何，其在著作中也说得清清楚楚，很早就自购汽车出诊，在当时正是有实力的象征。去港之前，陈在世界书局出版的《中国药学大辞典》为中药发展史上第一部大型辞典，所做贡献可谓良多，当时中医几乎人手一部，怎能以江湖医生论之？既然如此轻蔑，别人到港之后月收入多少又都查的清清楚楚，如果并非杜撰，那么嘴脸可见一斑了。陈的书很早就公开出版，那么其所述师承及自身情况，应属可信，否则无异自打嘴巴。

     此书读之实如群蝇乱舞，旧时文人其劣如此乎？？且勿论真假，仰其只见、只记此等事迹，作者的心胸、眼界亦可见矣。处处言他人相抵相毁之事，不知自己正是一大活标本。

• 安持老人驾到，所有八卦统统靠边去

  作者：石头摇篮 发布时间：2012-03-14 07:32:39

  一边查字典，因为时有不认识的字出现；一边不时查一查农历干支纪年对应的是西元一九几几；还温习了一下古文的实词虚词用法，比如“渠”可以作第三人称代词用吗？原来《孔雀东南飞》里就有：“虽与府吏要，渠会永无缘。”都还给老师了，惭愧；更常做的，是一个又一个人物，搜索一下生卒年、大致生平，以助消解那些惊人八卦；有字有画的，也忍不住大看一番……如此这般，终于读完了《安持人物琐忆》。您如果据此认为这书我读得苦来希，那可错了，因为这种重量级的八卦奇书，唯一的副作用是让人消化不良，苦却无从说起。

  初读时，一看半文半白，畏难，后来虽然越读越顺，但它一半文半白；二话赶话，写作毫无章法，想到哪写到哪；三信息量极密集；四人物众多，且多是家族族亲间那种慢慢掰开来讲我理得清，但一骨脑出来一大堆我绝对头昏脑胀的关系；五八卦分量至重、超重、奇重——这种平地冒出番号的行文方式也是陈巨来老先生的习惯，频现。有时会一愣。比如讲程潜与蒋介石，“程一以谭廷闿及湘中诸上将之力，二蒋亦自知理屈，”前句说程，后句说蒋，“二蒋”又实在太易直接读成“两蒋”，诸如此类。几条因素一加，阅读速度始终是个问题。

  总之，读罢此书，一被塞了一脑子八卦；二颠覆了太多人和事；三频生世事无常感。就算你是王公巨卿、大家闻人、才子佳人、狂狷之士……又能怎样呢？至于金字塔塔底那巨大的一层，更是可想而知。要说书中那些人物，我还真觉得乱世才是他们最好的世。那些个大军阀，竟然会因某某人的词好、文好，聘了来养着，需要时请他们露上一手。陈巨来说梅兰芳，“幸早死”——这三个字其实是他笔下那些人物最圆满的命运结局，当然更好的应该是走得及时。各举一例：那位一生惜时如金，挥毫不休，挣的钱都换成黄金，藏于床脚、马桶夹层，平日省吃俭用至奇景的吴待秋，四七、四八年间突发奇想跑去苏州买下一所花园住宅，我就真替他捏了把汗！还好，“解放后三四年，忽闻其已逝于苏寓中了。”解放后，陈毅请末代王孙溥心畲赴京担任故宫博物院副院长，溥坚辞，最后只愿任一大学讲师，却闻“悲鸿在外声言，必须把你大斗打倒，方称其愿。”溥于是携妾及一子，远赴台湾了。夏敬观对陈巨来说过：“湖帆、大千等画，超超等也，惜题识不通顺，为缺点。当代画佳、题识通，南北只一溥心畲。”陈认为：诚至论也。

  既然先扯上了政治，那就从书中那些人与政治间千丝万缕的关系说起吧。

  抗战期间，在日本不惜袭警以助郭沫若脱身回国的钱瘦铁，六十年代初上海中国画院成立时，去京“晋谒郭老”，初见时尚殷勤，然后便不理睬了，钱瘦铁自此憔悴，后来在牛棚，“逾坦白，逾坐实”，七十高龄，又患严重气喘，每日劳动不胜其苦，“遂一夕暴卒于家中了” ——非自杀。陈巨来尚云：此其大幸也。因为否则“至少判刑十年也。”

  陈丹青说陈巨来笔下的陆小曼，是他读到过的关于陆小曼最为生动的文字，的确。陈、陆相识时，陈23岁，陆25岁，两人友情深远，某一段时期，陈对陆在经济上也多有相助，及至反右时期一次大会上，小曼“竟起立娇滴滴地说‘某某是我近三十年朋友，吾一向厌他为人，又不便逐之，真是可恨之至。’”陈大怒之下揭发陆一直以药物替代鸦片瘾。陆小曼的按摩师、老相好翁瑞午和陈一王姓学生（跟陆小曼学英语），本来就与陈有极深过结，听罢小曼哭诉，遂整理出陈240条之多反动言论，陈因此被遣送淮南了。呜呼！如果没有绵绵不绝残酷的政治运动，这些人的人性会否安好许多？我想这是肯定的。陆小曼1965年去世，陈是为其送终的寥寥数亲属外唯一的朋友。念及她当年被人前簇后拥那番盛况，陈巨来感叹自己于她“殆虽未能称为有始，而可云有终也？”忆及所识四十年的她，说从来“只有娇态，但一无轻浪之言行，又生平不背后诋人，存心忠恕，”他也真是厚道之人了。人性其实总是在攀登攀登，翻过那些天定人设的重重障碍。

  陈巨来（1904－1984），原名斝，字巨来，斋名安持精舍，晚年别署安持老人，因篆刻独步当代，得享盛名，被誉为“三百年来第一人”。他自幼承袭家学，19岁时拜一代宗师赵叔孺为师，为赵氏门下60位学生中的大弟子，亦是赵氏最为得意的门生。陈一生刻印约三万余方，赵叔孺赞其“篆书醇雅，刻印浑巨，元朱文为近代第一。”但他一生所遭数劫，也皆缘自篆刻。抗战时期，他被梁鸿志网罗，出任汪伪政府铸印科科长——“组织伪府，第一件事为刻官印官章，”1949年以后右派、劳教、牛棚、及至获刑，这段经历自然是最为严重的原因。他自辩，当时全家十余口的生计都靠他一人，而这份工作是他姑丈找到他父亲，他父亲要他接下来的，“亲老家贫”，于是“毅然自甘堕落而为汉奸矣。”他对狱友说：“他们说我是反革命，因为汪精卫杀共产党盖的图章都是我刻的，只要我刻的图章盖下去就有共产党被杀了。我当然不服帖，汪精卫要杀共产党我不帮他刻图章他也要杀的。”

  《安持人物琐忆》中所记的人物，大都是陈巨来的生前好友，也有长辈。说是追溯起来，最初的稿子是在牛棚里写下的，写在旧卡纸和香烟壳上，蝇头小楷，没有标点符号，没有段落。他怕自己会把这些生猛民国掌故带进棺材，亲手将稿子交给同牛棚的施蛰存，嘱其日后为之发表。施将它们保存了下来，并在上世纪80年代末，陆续交《万象》杂志连载，长达7年。在陈巨来半文半白、白描式的笔触下，书中每一个人物都令我觉得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因为个个皆生动至极，活灵活现。反正我是再没读过比这更生动的人物描写了。其行文自由自在，见性见情，了无拘束，写着写着插入一段笑话，写着写着又忆及了什么，也插进来。笔触戏谑、率性，古雅之风也甚浓，俚词俗语不胜枚举。书画、金石类的学问知识与青帮、妓院的切口不分雅俗、不计良莠地信手拈来。冷不丁又会冒出这种腔调来：

  “幸而伟大的共产党成功之后，把这批害人虫一扫而光了。今日以后永无此怪事出现矣。”这是在说旧社会的青帮害人。

  “此可反映从前旧社会黑暗时代之妇女受压迫的可怜情况之一斑矣。在今日新中国时代决无此惨状了。”这是在说一美妇人被豪家所夺。

  “党和政府之恩德，如余者更应永感恩德也。”这是说他痛戒了鸦片。

  还有，一小报记者拍得一和尚助只穿汗衫的周炼霞试僧衣，持照勒索，周处之泰然，因为“这种极度黄色小照反动派亦不准刊登者也。”这“反动派”自然是指国民党。

  甚至庞左玉跳楼自杀，他发议论道：“其实她如相信党，对政府相信，事情终有一天明白的，则今日仍可安然任画师如旧也。此亦乃旧社会封建小姐之恶习烙印有以害之也。”陈小翠开煤气自尽，他感叹：“呜呼，盖又一不相党和政府终有宽大政策之人也。她与左玉均出身富室之女，封建小姐烙印太深，故有一样之悲惨下场也。”等等，归之时代特色吧。

  陈巨来以篆刻广会师友，结识了一大批著名书画家、金石家、收藏家。吴昌硕、张大千、冯超然，沈尹默、张伯驹、叶恭绰、吴湖帆、溥心畲、谢稚柳、李秋君、陆小曼等等。他笔下的他们，我总愿信其真。因为他的文字看上去很真，感觉非亲见亲闻，不大写得出。其次他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的个性，使他的文字自带一种客观性。比如上一句他尚在痛骂这个人，下一句可能就在赞他（她）了。三是他写别人不客气，写自己也一样。他使的那些心机和坏，下的那些功夫，用的那些手段，甚至心理活动，个人情事，多少人是藏都来不及藏的，他不管，一一写来。于是此书最大的景观便是那些金石书画名家们的种种不堪列队浩浩荡荡向读者走来：相轻、相妒、相诋、相诈、相诒、使绊、下套、自私、悭吝、贪婪……运动一来，检举揭发、落井下石什么的更是没少干等等。至于好个色、嫖几个妓、纳几个妾，哪算什么呀，简直就是风气、风尚。

  他下笔写人，是不是那么回事其实谁都也不知道，因为再客观，也是他的客观，一家之言。不过他写人蛮狠的。比如：说祖韩兄妹至势利；说贺天健、陶冷月目中无人，老子天下第一；自己的老丈人隐私照揭不误，说况公好男色；说陆小曼一生的男友，如果一一数之，可成一点将录；说周炼霞入厕不闭门，淫朋数不胜数。可他前一段还在讲周给他取绰号“火逼鸡”——烤箱里烘出来的，不是母鸡孵出来的，讥他瘦小；他愤而回敬周一绰号“陆文龙”，讥周车轮大战。（陆小曼闻之大笑言：“一对刻薄鬼”）——接下来一段，便写周在历次运动中，从不写他人一张大字报，宁被人斗，眼睛被打瞎一只，也只说“我有罪我有罪”。这种不假思索的陡转，使我一再对这个刻薄老先生的客观标准持可接受的态度。

  不过有的故事，还是太颠覆名人们的光辉形象了。比如说徐志摩之所以跟张幼仪离婚，是因为张跟公公有染。徐志摩与林微因之所以没成，是因为林同时戏弄包括徐在内的五个男人的感情，意外穿帮，五男联名致电痛骂之，并同时愤而与之绝交。梁、林婚后，林将思徐之情告诉了胡适。胡致电徐，约其北上一叙。林、徐见面，一诉衷情。梁深知妻对徐之深情，亦希望徐能经常安慰之。胡遂建议徐任教北大，并聘之。胡如此热心，别有用心，因为他暗恋陆小曼已久，打的是一个曲折迂徊的主意：先拆散梁、林，再拆散徐、陆，陆最终落了单，他便可以抛弃老妻追求之了。至于徐之所以登上那架夺命飞机，是因为梁急电徐，报林吐血病危。陆小曼因此说：“志摩之死，死于林、死于情者也。”我反正读得是心里被颠覆得没着没落的。不过接下来他说徐死后只一二年，林也抑郁而亡。这显然的错记，又令前面一堆生猛八卦的可信度大打折扣。说到记忆这件事，却得表达一下对老先生记忆力的不可思议。每写一个人物，这个人的字呀号呀斋呀祖上呀族亲呀先来上一大堆，当时在牛棚里，手边又无资料可查，难不成这些他都装在脑子里？

  他不只揭人隐私来着，赞美的也比比皆是。书中诸多人物，风流归风流，人品那叫一个没话说——呵呵，这二者势不两立，有你无他吗？比如张大千，虽然不修行检，艳闻逸事至多，自己也极有自知之明。陈巨来为他介绍女学生，他便一再婉拒。自言因为自己极好色，女学生为他披披衣服、扭扭扭扣，他就会忍不住搂住强吻之。好友引介来的，要是控制不往做出点啥来，没法交待。但张大千性豪爽，幽默、心地诚厚，待家人待朋友，甚至估人、掮客都极厚道、慷慨，对任何人，从不稍示骄傲之态，从不自炫自媒，论人公正，尊重体力劳动者等等。陈张二人交情深厚，张大千为陈巨来老父曾画一白描立像，“大千只与先君谈半时，画成后，不但面目神似，即立形亦完全无爽分毫也。”陈父八十大寿时，张又补梅花一枝。有人见了，也想求如此小像一幅，张大千索价黄金三十两。同样，张大千所用印超过一百方都出自陈巨来之手，且多为象牙章，陈且分文不取。

  再比如袁克文，陈巨来说初见即觉其一恂恂文人，没有一点贵公子气息，毫无纨绔骄人之态。相识日久，了解愈深，十余年间他从未见袁公子“对任何人有轻视之态，更无自衔自谋之言，但偶逢当时所谓巨官大僚，亦毫不重视之也。”虽好色，但对友朋妻妾及亲族，却端肃有敬。即使在青楼，对妓女亦彬彬有礼，从不当众动手动脚，稍露轻薄之态。袁公子有一大特点：“不论对何物，爱之时万金不惜，不一二年即弃之，虽贱买不惜矣。”对姬妾亦如此，所以从无同时二妾并列者。穷了就卖古物，不寻机敲诈，也不向人借贷，有傲骨。擅诗词，但生平绝不作一首浓词艳诗。等等。

  陈巨来的轻视也很根深蒂固，比如对梅兰芳，多次语“雄妇人”，并因一事结论：“余深信伶一例，无真话告人也。”当然同样，他接下去又在赞“梅有一特点，不忘故人之恩者，”等等。

  文人的尖刻，不管是讥他还是自嘲，都够劲道。除了前面已说过的“火逼鸡”、“陆文龙”，再比如梁鸿志任伪行政院长，辖江渐皖宁沪三省二市，而华北的大头目是王叔鲁。梁高大肥胖，王形似枯骨，陈巨来一同事见之即归纳为：“北有行尸，南有走肉。”吴昌硕70岁前纳一妾，不到两年，跟人跑了，昌老自嘲：“吾深情，她一往。”况公厢房门上贴的联句，上联：“钱眼里坐”，下联：“屏风上行”，横额：“唯利是图”。等等。

  怪事奇事更是多如牛毛，稍举几例：章太炎作文喜用古籀文（大篆），一次为人作祭文，他人无法读通，请其自读，章自己竟也读得期期艾艾，一时传为笑话。蒋祖怡则“非经名人嫖过、或巨室下堂妾不取，自云玩古铜器需生阬名贵，玩姬妾要见过著录熟阬为佳云云。”冯超然广收门人，又以女弟子居多，且凡收一女弟子，必为其改名，皆以“玉”傍、“华”字辈，吴湖帆讥为戏班子作风。吴昌硕、赵师孺都是亡于老人贪吃，一是半夜起来偷吃麻酥糖，二是作客婿家，狂吃四喜大肉多块。 邓粪翁给自己登报报丧，三天后再登报复活。还有什么表姑下嫁表侄，舅舅迎娶外甥女之类的怪事。张大千还是和堂妹、表妹三人同时拜的堂呢，所以他有两房正室太太，黛玉、宝钗同时嫁了宝哥哥。

  除了一人一人地写，两两三三组合起来写，陈老先生还分门别类写：“记十大狂人事”、“记造假三奇人”、“记同行嫉妒之种种笑话”、“记几个纨绔荒唐子”、“记所见的几个名票友”、“润例、诊金之种种怪现状”，甚至“报应”。单读标题，便可想见其内容七七八八到什么程度，当然琐碎——琐忆嘛，但其趣、其奇也是数不胜数。

  写此文跟读此书时的心理有些相似，就是愈往后愈疲劳。简单说是八卦多到倒胃口，加上陈老爷子写作的无章法和过于琐碎。我在读到一大半时，突生厌倦：多无聊呀！写这些。厌烦劲过了读完后一想，这些人和事要不是陈老先生如此巨细无遗、不厌其烦地写出来，隔着时代、隔着阶层，那个年代、那个圈子里的人物画卷，我怎么看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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